急诊综合病房: 李贵南
1987年的 6月1日,我们终于盼来了期待以久的开院大喜之日。由于时间太紧,病房没未来得及准备就绪,就只开放了门诊和急诊室,急诊室也理所当然地成了临时病房。那天我在急诊室值晚班。
白天的开院庆典,我兴奋得象个孩子到处乱窜。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兴奋之情慢慢被紧张所替代。因为这是我在自己医院上的第一个班,而且还是急诊室的晚班。虽说毕业一年,在外进修学习期间也曾单独值过班,但都是病房班,而这次我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无法预知的急诊病人(包括病人的数量和危重程度)。整个下午就在这兴奋紧张之中度过。时针终于指向了下午五点,我早早地吃过晚餐准备接班。
来到急诊室时,迎接我的除几个一般肺炎患儿外,还有一位刚刚送到的“新生儿破伤风”患儿。看着这个生命垂危的小生命,心里真有点害怕。患儿病情如此危重,而急诊室人来人往,脚步声不断,其他患儿的哭声不断,还有其他家属们的吵闹声……。这哪是破伤风患儿治疗的环境呀!面对孩子频繁的抽搐,家长十分紧张,做母亲的在床边不停地哭着,做父亲的则抱着孩子时不时地轻轻摇晃,哭声引来了别的患儿家属好奇的观望,甚至连路人都会好奇的来此探望……
这些作用远远超过了镇静剂的效果,常规间断给药根本无法控制抽搐。当时没有呼吸机,就连最基本的复苏囊都还未备好,镇静剂的用量又不敢过大,只好临时再加。但每次给药后几分钟,患儿抽搐就会再次发作,我不得不不停地奔走在诊室与抢救室之间。由于抽搐控制不力,患儿的其他家属开始质问我为什么治疗无效?同时还有门诊病人家属因不能及时应诊而对我吼叫,场面一片混乱。我也深感疲惫和狼狈,满肚子装着说不出的委屈。这种不良情绪助生了了我的愤怒,愤怒最终激发出勇气(也许是年轻气盛吧)。我拍案而起,对着门诊病人吼道:“我是医生,危重病人优先处理是我的权利,现在病房里的病人生命垂危,我得去处理,非危急情况,半小时内不准叫我,同时不得擅自进入留观区。”说完就离开诊室叫上护士直奔抢救室,让护士将离诊室最远的病房的病人全部转出,然后把破伤风患儿转到那里,将仅有的抢救设备——抢救车放在床旁,命令患儿所有家属不许哭,不许说话。他们在我的气势下还真的不再出声。此时我才静下心来向他们解释患儿的病情以及声、光等刺激对患儿的危害性,解释了为什么患儿的频繁抽搐得不到控制的原因,现在将其转至另一间病房的理由。慢慢地,家属似乎理解了一些,这样我进一步要求只允许患儿父亲守在床旁,但不要接触患儿以免刺激诱发抽搐,其他家属留在外面守候,未经医生允许不得擅自进入,并让他们自己在门外阻挡一切外来者的探视和观望。同时我也向他们保证,在没有门诊病人时,我会守在床边。经过一番调整,同时在床旁守护下加大镇静剂的剂量,患儿的抽搐终于被控制住。工作再次进入有序状态,我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,工作效率也随之提高。很快7小时过去了,我安全地将患儿交给了下一班。
这次值班经历,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工作中“严谨”二字的重要,来不得半点疏怱,就如这位破伤风患儿,环境甚至重于其他治疗,与家属沟通也很重要;同时我也明白了面对紧急情况医生应该怎么做:必须保持绝对的镇静。
时光如梭,转眼间我们又将迎来二十周年的院庆。二十年来,医院得到了飞速发展,在前辈们的教育下,我也由当年的娃娃医生成长为了主任医师。然而当年的那一幕将终身难忘,因为它不仅是医院的第一个晚班、我自己的第一个急诊班,更因为它为我上了身为医生的重要一课。